学子作品获省高校“书评影评”大赛二等奖
近日,湖北省高校“生命•战‘疫’”书评影评大赛结果公布,我校图书馆选送的新法学院网络与新媒体1701班黄芷君的书评征文作品《我们见证历史也于历史中思考》,荣获书评类二等奖。
本次大赛是由湖北省高等学校图书情报工作委员会主办,武汉大学图书馆承办,武汉超星数图教育科技有限公司协办的大学生主题征文活动。大赛于2020年5月至6月开展,历时月余,共有59所省内高校参与,共征集稿件2323篇,各校推荐复赛作品216篇,其中书评作品107篇,影评作品109篇。最终评选出一等奖2名,二等奖5名,三等奖7名,最佳人气奖1名。
特约记者 董迩春 魏家涛
编辑 丁炜刚 赵颖
获奖作品刊登如下:
我们见证历史也于历史中思考
——读《鼠疫》有感
我们常常踌躇于某个伟大的历史遗迹之前,绞尽脑汁搜索着与之相关的曾经在历史书上有过一面之缘的信息,可即便如此,在经历一番思索后,我们往往依旧无法领会这件令世人赞叹的历史遗存中所蕴含的意义。这一切的困扰,都来自于我们从不曾经史书和资料中记载着的桩桩件件,即使是个历史通,也无法像经历当下一样去把历史全都体味个遍。
对于品读文学作品,有时也存在着与观光历史遗迹同样的困扰。当翻开一本经久不衰、好评如潮的作品,满怀期待地开始阅读时,却发现过程中只能走马观花,很难融入作者的精神世界更无法触摸到他的思绪,往往在最后合上书时,仍然只能站在原地望洋兴叹。没有亲历过战争的人,在听到“战争”这个词时,会下意识地给出诸如“残忍”、“伤痛”、“死亡”这样的联想,生活在和平年代的我们再无法说出更多的词汇来描述脑海里对于战争的想象,可对于从战争中走过的人来说,战争带给他们的感受却是几日几夜也说不尽的。
一年前,第一次阅读《鼠疫》这部小说,那时我还完全无法将自己融入叙述者所描述的,被那场突如其来的疫病所笼罩着的恐惧而无助的奥兰居民之中。在小说里,从头一年的四月到次年二月,在这期间我仿佛是跟随着叙述者的笔触,“观看”了一场遥远的人间悲剧。与其说这是一部小说,不如说它是一本纪事,即使是在一年前,在我还未能完全读懂它时,就已经被作者的叙述手法所深深吸引,那些朴实而又细致的描述——仿佛作者加缪真的曾亲身经历过奥兰城的那场鼠疫,或者说仿佛奥兰城真的曾爆发过那场触目惊心的疫病。
可事实是书中的一切情节的确都是虚构的,但文学作品永远都无法被人从它的创作者,及其经历和其所处的社会环境中剥离开来。阿尔贝·加缪——法国声名卓著的小说家、散文家和剧作家,存在主义文学大师,“荒诞哲学”的代表人物,在1957年获得诺贝尔文学奖。加缪的父亲死于第一次世界大战,幼年丧父后加缪随母亲一直过着贫苦的生活,与母亲相依为命,母亲是一个慈祥善良的人,这让我相信,《鼠疫》中里厄医生的母亲这个角色身上,一定投射着现实中加缪母亲的影子。儿时的加缪已经展现出了过人的写作天赋,在老师、家人的帮助以及自己的努力下加缪考取奖学金得以继续学业。1930年,加缪患上肺结核,至此他一直经受着病痛的折磨,直至逝世。生病的经历开始让他感到生命对于人类的不公,这是在他儿时经历贫困时都不曾感受到的。
第二次世界大战,巴黎被德国法西斯占领,那时正值加缪肺病复发,他从奥兰转移到法国南部山区帕纳里埃疗养,不久英美盟军在阿尔及利亚登陆,德军攻占法国南方,加缪一时之间与家人音讯断绝,此时的他焦虑不安,独自承受着病痛与孤寂——正是在这样被战争、病痛以及孤独多面夹击的背景下,加缪开始了《鼠疫》的创作。这种切身的体会使他在小说中描写那位意外被困奥兰疫区,被迫与身在巴黎的未婚妻分隔两地的新闻记者——朗贝尔的处境时,尤为逼真动人。
2020年1月23日,武汉封城。这一天,武汉市为了控制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的传播,决定同时向市民和外界关上大门——这一天,是我从武汉回到老家的第五天。当得知这个消息时,我本能的觉得“不可思议”,“封城”——这个词汇对我来说实在太过陌生,它如同“战争”、“饥荒”这些词一样,是我从未预想会经历的。这时,我想起我对于“封城”唯一的概念和认知来自曾经读过的《鼠疫》这本书。
加缪笔下的奥兰小城在四月突然爆发鼠疫,局势瞬间发展到不可控制的地步,五月的一天,市政府下令封城,至此奥兰居民的“放逐”生活开始了。武汉,是我生活了多年的地方,那里有我的亲人、朋友、同学和老师,有着太多我美好的记忆与向往,还有我太多的牵挂;那时我还并不敢肯定武汉的封城对我来说意味着什么,归期、重聚、以往的一切,此刻都变成未知。想到这里,我决定再次翻开这部小说,我想,在这个时候,阅读也许能使我平静地面对现实中的恐惧,我的迷茫与困惑也许也能在其中找到答案。
“二十世纪四十年代发生在奥兰的奇特事件,构成本部纪事的素材。”这是《鼠疫》开篇的第一句话,在这一天,再读此书,即便是这往日不起眼一句话,也竟使我如此感同身受——我从未如此深切地感受到,我正经历着历史。
“要了解一座城市,简便的办法就是探索居民如何劳动、如何爱,以及如何死亡。”在被鼠疫席卷之前,奥兰城的居民们过着平凡悠闲的生活,一个个小家庭有着各自的喜怒哀乐,直到鼠疫降临,他们的命运被紧紧锁在一起,在那一刻他们才真正地称之为了同胞。里厄是当地一位理性严谨并且恪尽职守的医生;塔鲁是暂居奥兰,热心助人的青年志愿者;格朗是一位生性木讷却任劳任怨的市政府临时职员;朗贝尔则是一名来自巴黎,因鼠疫意外被困奥兰的年轻记者。他们本无交集的人生因这场鼠疫被牢牢联系在了一起——在鼠疫进入最危急的关头时,在里厄大夫的带领下他们全身心投入,组成了一只志愿者团队,与鼠疫展开了一场殊死搏斗。
在2020年初,中国这场以武汉为中心的抗疫之战中,有着无数个“里厄”、“塔鲁”、“格朗”与“朗贝尔”;他们是医护人员,他们是修建医院的工人,他们是志愿者,他们是坚守在家中的每一个人。对于英雄,我们有着各种各样的定义,但我相信,英雄都有着一个共同点——他们都是平凡人,甚至就是你我身边随处可见的那一位。
书中,在奥兰封城之后,记者朗贝尔为了与远在巴黎的未婚妻尽快重聚,在一开始想尽了一切方法想要偷偷离开奥兰。在此期间,他结识了正在进行志愿医疗活动的里厄和塔鲁,并在他们的劝说之下,决定在找到机会离开奥兰之前与他们一同进行志愿活动。然而最后当离开奥兰的机会终于到来时,朗贝尔竟出乎所有人意料地选择了继续留在奥兰,继续留在志愿队。与书中的朗贝尔相似,2020年初,抗击新型冠状病毒疫情中的武汉,同样也有着这样一位本已返回自己家乡,却在1月29日得知武汉要修建火神山医院时,毅然决定重返武汉的建筑工人。他是一位有着当代年轻人共同特质的青年小伙,他喜欢球星梅西,也爱追求时尚,在2020年1月29日他到达武汉火神医院施工场地,当天他发了这样一条微信朋友圈——“生而为人,国家有难,匹夫有责。”在这之后的两个月,他参与建设了7个方舱医院,也参与运送过大批新型冠状病毒肺炎患者。在那段我们共同经历的难熬日子里,无数像这样的平凡英雄给我们带来了太多的希望与感动。
当我每日急切地刷新着新型冠状病毒感染者的统计数据时,我知道,加缪笔下的奥兰居民们此时也正焦急关注着市政府发布的鼠疫数据——此时,只有降低的新增数字,能够让我们稍稍安心,却也始终不能让我们松懈下来。但我心中依然充满希望,只要我们坚定地团结在一起,每位同胞都全力做出自己力所能及的贡献——无论是奔赴前线还是坚守家中——我们就能取得最终的胜利。
2020年4月8日,武汉正式解封。在这之后我也随家人返回武汉,再次踏上这片充满着我美好记忆的土地,那一刻我的心情是从未体验过的,像是我的生活、我的一切又都失而复得,当时的我心里只有一个念头——往后的日子我要用全部的努力来珍惜此时眼前的一切,这座城市、我牵挂的人和我的生活。返回武汉后第一次乘坐地铁时,车厢比以往任何时候都要空旷,人和人之间都隔着很远的距离,大家几乎都沉默着,脸上也都少见笑容。这时的武汉和《鼠疫》中解除封城后的奥兰城是截然不同的,奥兰居民的集体热烈欢庆在这里是不曾出现的。四月的武汉一切都显得这样平静,复工复产,街边的商铺陆续开门,大家的生活也都渐渐恢复正常。在重新开始正常生活的同时,我想,武汉市民会需要更多的时间来消化和思考我们这几个月的经历。
如今,武汉的现存病例已经清零,全国本土新增病例也越来越少,但全球的疫情形势却依旧不容乐观,在这个时候,全球命运共同体就变得更加至关重要。即使世界上仍然存在着大量不和谐的声音,但是在中国仍有着许许多多的“里厄”、“塔鲁”、“朗贝尔”正全力帮助着我们的异国伙伴,在全球各地也有无数平凡的英雄们,正在为保护他们的同胞而奋斗着。
我想,加缪并不是预言家,他可能从未想过预言未来世界的种种,他所致力于的是记录下自己所处时代里那些值得被人们记忆内容,它们便成为今天的我们在遇到相似境遇时思考的源泉。
如果说这个世界上真的有时光机的话,那我会说,它一定是以书籍的形式存在于我们身边的。阅读并不像收听或收看音视频节目那样单纯地接受创作者精心整理的信息,阅读是一次与作者的对话——这是一场可以冲破空间、跨越时间的对话。阅读时我们可以是作者的朋友甚至是更为亲密的知己,当作者的文字引发我们思绪的跳动时,那正是读者与作者展开交流的瞬间。
很多时候,我们容易将身边的人和事渐渐遗忘,特别是在如今被碎片化信息占满的环境下,这时写作和阅读就成为了最好的记忆守护者与唤醒者。2020年突如其来的新型冠状病毒疫情在我国的形势已渐趋平稳,一些声音开始质疑——随着疫情的好转,大家的生活逐步恢复正常,庚子年的这场浩劫是不是也会慢慢被人们遗忘。我相信不会的,我们不会忘记——我们不会忘记,那些奋战前线平凡而伟大的斗士在这几月里所做的一切;我们不会忘记,举国团结为阻断疫情自觉隔离在家的那些日夜;我们更不会忘记,这场天灾在这段时间里带给我们的触动与思考。历史警醒着我们勿忘过去,也指引着我们展望未来。
注:阅读书目——《鼠疫》【法】阿贝尔·加缪